神作改編爛尾,白月光終成白米飯?



作者| Cici

編輯| 吳懟懟



01


今年上半年,美劇圈最大焦點莫過于「神劇」《權(quán)力的游戲》的爛尾。

權(quán)游前七季豆瓣評分均超過9分。第八季開播伊始也維持了這個勢頭,但快收尾的時候,口碑急轉(zhuǎn)直下,最后被豆友「砸」到了僅6.2分。

早前HBO為這部劇最終季的營銷做足噱頭。防無人機偷拍、完全看不出來端倪的預(yù)告片都是對劇情的保密。而在年初金球獎頒獎典禮后的雞尾酒會上,HBO的CEO Richard Plepler對《綜藝》說自己看完全集,并且在沒有CGI特效的情況下看了兩遍,「像是在看電影?!惯@就堪稱高層背書了。

誰能想到,結(jié)局是反派大boss夜王3s陣亡、龍媽屠城、雪諾徹底變渣男、布蘭意外登上鐵王座……




作為小說改編影視劇的典型,《權(quán)游》此前成功離不開原著加持——這里暫且不討論原著黨滿不滿意,因為原著黨幾乎永遠無法滿足。

一般來說,原著小說通常足夠豐富、飽滿,搭好了一切架構(gòu),編劇重點工作是「格式轉(zhuǎn)換」。

小說往往人物角色眾多、故事支線龐雜,編劇需要理清邏輯、在保留主干的同時去除一些枝葉(當然不是砍成光桿)。此外,小說往往有大量的場景描寫和心理活動,編劇需要提煉對話,「用鏡頭說話」。小說中細節(jié)由文字勾勒而出,但搬到熒幕上可能就是個一晃而過的鏡頭,或是角色們的一個眼神交互。

視覺呈現(xiàn)和文字敘事完全是兩套話語體系,好的編劇能夠抓住原著的精髓,并合理地搬上熒屏。

《權(quán)游》的問題在于,宏大的世界體系、勢力范圍、價值觀被建立,可HBO的改編速度超過了馬丁老爺子的寫作速度,這就失去原著作為支撐。

美劇講究節(jié)奏,一年一季算是標配,持續(xù)輸出才能夠讓品牌價值最大化,在當下文娛產(chǎn)業(yè)快節(jié)奏的更迭出新中,觀眾記憶可能比金魚還短。想要留住觀眾,必須要有持續(xù)且強有力的刺激。

《權(quán)游》沒寫完,但劇不能停呀。于是幾乎每個主角的大結(jié)局都由馬丁老爺子先告訴兩個編劇David Benioff和D.B. Weiss,再由他們完成劇情編寫。

但怎么評價呢?就像是高中數(shù)理化答題,答案錯了還能給步驟分,但胡攪蠻纏得出所謂正確答案,一分不給。老師判卷可能會疏忽,這屆群眾的眼睛可是相當雪亮。

當然這里存在疑問:老爺子究竟告訴他們多少?——至于馬丁老爺子能不能填上自己挖的坑是另一回事。可放在劇集的語境下,兩位編劇徹底沒接住所有的鋪墊。

編劇「續(xù)寫」和原著作者意志產(chǎn)生偏差,往往是爛尾的一大重要原因。

02


不過,對于大多數(shù)小說改編的劇集而言,很多時候小說已完結(jié),以它為藍本改編的美劇也已播出。這個時候為什么還要推出續(xù)集呢?

一句話概括,當然是有利可圖。之前劇集制作精良,收視和口碑都很好,甚至一路橫掃頒獎季,那么在所謂觀眾呼聲(其實是資本的號召)下,制作方通常會決定續(xù)寫并播出新一季甚至更多。

《大小謊言》就是如此。

但《大小謊言》第二季沒有走偏的一個重要原因在于,原著作者寫了一個后續(xù)故事藍本,供編劇和導演在此基礎(chǔ)上續(xù)寫。




最開始,《大小謊言》是一部只有7集的限定劇,根據(jù)澳大利亞作家Liane Moriarty的同名暢銷小說改編。這部劇的演員陣容相當豪華——看上去永遠年輕的妮可·基德曼、拿過奧斯卡金球獎的瑞茜·威瑟斯彭、「馬王」/「海王」杰森·莫瑪?shù)睦^女佐伊·克拉維茨等等。

在有限的7集中,《大小謊言》講了一個非常完整的故事。五位女性生活在一個小鎮(zhèn)上,她們之間的關(guān)系復(fù)雜,友情和敵對并存。一開始,有人死去,至于這個人是誰、死亡原因是什么,懸念一直到第7 集才最終揭曉。

2017年2月,《大小謊言》第一季(當時以為只有一季)首播,影評人打分的爛番茄新鮮度93%,普通觀眾打分的爆米花指數(shù)為94%。HBO對外公布的數(shù)據(jù)顯示,第一季平均每集觀看人數(shù)達到850萬。隨后,這部劇在頒獎季幾乎囊括金球獎、艾美獎所有限定劇的最佳和多個演員類獎項。

從劇情角度分析(我們先單純一點),讓這部劇得以有后續(xù)的原因很簡單,那就是第一季的開放式結(jié)局。

盡管演員們認為那個沙灘上的結(jié)局已經(jīng)很圓滿,它留給觀眾更大的想象空間,拍第二季其實是對美好事物的一種破壞,但我們都知道說法(在利益面前)當然還能變。

HBO此后態(tài)度曖昧不清,一直拖了將近一年才宣布正式續(xù)訂第二季,所有演員薪資翻番,兩位核心主演基德曼和威瑟斯彭的單季片酬分別從35萬、25萬美元漲到100萬美元一集,這還不算參與制片的獎金分成。所以說,錢給夠,大多不是事。




主創(chuàng)給出的理由是他們意識到很多觀眾,包括自己在內(nèi),都渴望了解更多。這種留有懸念的結(jié)局和走向吸引到新的重磅演員加盟:梅麗爾·斯特里普。

Liane Moriarty本來一直猶豫不決,甚至抗拒。當編劇David E. Kelley問她有關(guān)未來的想法時,她表示HBO可以做第二季,可她本人不想編寫,但最終還是被說服,特別寫了一篇5萬字的中篇小說。

實際上后續(xù)進展完全是圍繞演員斯特里普而寫,「當帶來這個新角色后,故事情節(jié)才剛剛開始?!?/strong>

五個女性主角由兩撥小群體的對立走向結(jié)盟,人與人的沖突變成自我應(yīng)對創(chuàng)傷、解決家庭麻煩時,主題足夠沉重深刻,但觀眾不一定耐得下性子看。斯特里普飾演的新角色加入,在照顧孫子的同時渴望找到兒子死亡的「真相」,并敏銳地察覺到有人在隱瞞著什么,這就帶來新的推動力。

6月初,《大小謊言》第二季回歸,觀眾比上一季首播時增長34%,達到250萬,爛番茄新鮮度為98%,比上一季還高。原著作者愿意協(xié)助劇方,沒有囿于原本框架,在保持原有人物的前提下引入一個新角色,以此加劇外部沖突,這是《大小謊言》第二季的成功之處。

當然不是所有原著作者都這么樂意幫助續(xù)集的拍攝。

今年還有一部口碑不錯,演員質(zhì)量超高的美劇《好兆頭》,可惜沒在社交媒體上激起什么水花。它的原著作者之一是尼爾·蓋曼,當然他的另一部作品《美國眾神》更有名。

已播出的《好兆頭》劇集完全根據(jù)小說改編。天使和魔鬼暫時解決了麻煩,阻止了世界末日和戰(zhàn)爭來臨,但劇集的結(jié)尾也留有懸念,這一點跟《大小謊言》類似。尼爾·蓋曼本人參與制片,被問起是否會有第二季時也一直拒絕否認,但這種事誰說得準?

03


最后一種類型是《使女的故事》。

小說原著由加拿大作家瑪格麗特·阿特伍德書寫,早在1985年就發(fā)表,1990年被改成電影,但其反響遠不如Hulu在2017年播出的劇集《使女的故事》。




自由主義核心精神被質(zhì)疑、民粹主義領(lǐng)導人們在各國上臺、厭女的攻擊性言論在社交媒體上肆無忌憚地傳播,這是現(xiàn)在發(fā)生的事;在劇中,宗教成為統(tǒng)治手段、基列國由男權(quán)主導、「使女」成為生育機器。

與我們熟知的《美麗新世界》、《動物莊園》和《一九八四》一樣,《使女的故事》也是一部反烏托邦小說。但文學作品確實能夠反映以及預(yù)示世界的進程,那些看似荒誕的設(shè)定逐漸成為現(xiàn)實。

去年7月,特朗普提名布雷特?卡瓦諾為大法官,消息一傳出便引起擔憂,因為這位保守派候選人將打破大法官派別的平衡,可能會帶來墮胎法律的重寫。9月份,卡瓦諾被控性侵的聽證會外聚集了抗議民眾,她們打扮成使女以示反對。

今年5月,阿拉巴馬州和路易斯安那州陸續(xù)通過了反墮胎法律,本是平行世界的《使女的故事》成為真實世界的鏡子,第三季的回歸積攢了所有醞釀的憤慨情緒。

說起《使女的故事》,其實只有第一季按照小說藍本改編。

2018年的第二季和目前正在播出的第三季,都由以Bruce Miller為核心的多人編劇團隊續(xù)寫(第二季8人、第三季4人)。

身兼制作人的Miller認為編劇室中的多個聲音非常重要,團隊所做的工作并沒有離開書籍太多,并且與阿特伍德一直保持聯(lián)系,后續(xù)故事是對第一季末尾、同時也是小說末尾瓊坐上面包車的最好推斷。




阿特伍德觀看劇集并不代表她授意了第二季、第三季的劇情發(fā)展,這跟《權(quán)游》和《大小謊言》完全不同。有趣的是,她所寫的「真正」的《使女的故事》續(xù)集The Testaments(《遺囑》)將在今年9月發(fā)表。

去年的新聞稿表示,續(xù)作將會從瓊坐上面包車后的15年講起,從三位女性的視角講述,而內(nèi)容跟電視劇沒有關(guān)聯(lián)。

由此,《使女的故事》自第一季劇終起分野,成為電視劇版本和小說版本兩個后續(xù)/結(jié)局。對于觀眾而言,在小說和電視劇都足夠完整豐富的前提下,不應(yīng)該討論孰優(yōu)孰劣,因為這完全是兩個/群作者。

若對劇集有所不滿,選擇9月出版的新書也是個解決方法。

還有件事很有趣。半個月前,經(jīng)典美劇《老友記》再次傳出重啟或拍攝特別篇的新聞,主演詹妮弗·安妮斯頓表示一眾主演已準備好回歸——這大概是《老友記》距04年劇終后15年時間中傳出的第100次重拍。

不過,聯(lián)合主創(chuàng)Marta Kauffman回應(yīng)稱不會有任何計劃,「為何要搞砸美好的事物?」

雖說情景喜劇完全由編劇團隊原創(chuàng),并不存在改編的討論語境。但任何劇集、包括電影在內(nèi)的續(xù)集操作邏輯大多是類似的。

初戀可能留有遺憾,但大多美好,可多年后一定再要重溫舊愛,白月光大概率會成為嘴邊的白米飯,對于續(xù)集來說也是一樣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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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7-02
神作改編爛尾,白月光終成白米飯?
作者| Cici 編輯| 吳懟懟 01 今年上半年,美劇圈最大焦點莫過于「神劇」《權(quán)力的游戲》的爛尾。第八季開播伊始也維持了這個勢頭,但快收尾的時候,口碑急轉(zhuǎn)直下,最后被豆友「砸」到了僅6.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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