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西太后”維維安·韋斯特伍德獨白：我們快要移民了

維維安·韋斯特伍德在她的倫敦工作室里聲明：“我只是希望人們能意識到氣候變化就在我們眼前了。”

編者按：本文為英國衛(wèi)報記者Rebecca Nicholson的采訪稿，以下文章以她的第一人稱撰寫。

不論如何采訪維維安·韋斯特伍德，其實最終都是在聽她的獨白。這位英國最著名的時裝設(shè)計師正在推廣一部關(guān)于綠色和平組織的紀錄片《怎樣改變世界》，盡管她自己其實跟這部影片沒什么關(guān)系——她只是想吸引人們注意氣候變化，對這一點她很熱衷。她有一個博客叫“氣候革命”（正式一點說是“積極抵抗”），而且還定期與綠色和平組織一起工作。她整個夏天都出席在各大節(jié)日中，談?wù)撽P(guān)于氣候變化的事。我們見面后一天，她隆重地開著坦克直奔首相卡梅倫位于牛津郡查德靈頓的住宅中，抗議使用“水力壓裂法”開采頁巖氣。關(guān)于這次活動的照片不斷地被分享到社交媒體上。這絕對是一個相當(dāng)引人注目的場面。

韋斯特伍德是朋克風(fēng)的創(chuàng)始人之一，她從英女皇那里獲得金質(zhì)勛章后就懶得穿內(nèi)褲了，因此她開著坦克去首相家里抗議也就沒什么大驚小怪了。那時她的博客上宣傳著一場活動叫做“政客是犯罪分子”，旨在提醒每個人“你得小心這些人“。她不太喜歡那些政府機構(gòu)，除了英國綠黨領(lǐng)袖卡羅琳·盧卡斯以及綠黨。當(dāng)我告訴別人我要去見她時，那些曾與她打過交道的人都把她形容為難對付及好爭論的人。他們說，她會一直不停地說話。

韋斯特伍德的私人助理辛西婭在我們開始采訪前似乎還有些惱怒。當(dāng)我們在韋斯特伍德位于倫敦巴特西總部的辦公室等她時，助理聳聳肩說道：“她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最終韋斯特伍德走了進來：她今年74歲，比我想象的更瘦小。助理告訴我們她沒多少時間，因為她還要去拜訪朱利安，那聲音比我想象的還要輕。我猜想她是在說一個朋友，直到她提起大使館時，我才明白她指的是朱利安·阿桑奇。

韋斯特伍德站在厄瓜多爾駐倫敦大使館外，她每月去那里見一次朱利安·阿桑奇。

她點頭回應(yīng)，“我每月去一次。我很期待，因為在厄瓜多爾大使館里他們會給你一杯很好喝的咖啡。這感覺很不錯，我可以汲取他的智慧，他很聰明。“自從阿桑奇邀請她參加他的生日派對以來，他們已經(jīng)是好幾年的朋友了。她稱他為英雄。我想我們可能會爭論一下。不過他真的是英雄嗎？”當(dāng)然是，“她回道，就好像我們問她是不是對做衣服感興趣似的。”他懂得很多真理，一點點創(chuàng)建并檢驗它們。而且那些真理在官方看來總是一個很大的挑戰(zhàn)。這也就是說報紙應(yīng)該要更求真務(wù)實一點。他真的很不錯。“

很快我們就清楚地發(fā)現(xiàn)，要想跟韋斯特伍德討論一個主題是不可能的。她有自己的想法。這也不是說她不友好；她確實一直在說話。關(guān)于阿桑奇是一位英雄的事她又繼續(xù)談了5分鐘左右。采訪前，辛西婭曾給我一些建議：大聲說話，并且要對著她說，因為她耳朵有點聽不清。努力將她拉回正軌，而且不要打斷她。

我很想將她拉回正題，所以我不管辛西婭的其他警告，努力想打斷她的話，但并不管用——她不顧一切地說了下去，從報紙說謊談到移民危機、氣候難民，還說整個金融體系就是“一個戰(zhàn)爭經(jīng)濟“。她思維跳躍、滔滔不絕。房間里有人在四處亂轉(zhuǎn)、急著要走，他們在分散她的注意力。

她又回到“媒體是政治宣傳機構(gòu)”這個話題，“要知道那真的讓我很困惱。”最后又問，“不管怎樣，你們明白我說的了吧？“盡管我并不確定我懂了沒有。她說，”我只是希望人們能理解，氣候變化就在我們眼前了，它在這兒，我們馬上就要移民了。但我們還有機會阻止這一切發(fā)生。“

有哪位政治家是她信任的嗎？當(dāng)然是盧卡斯，她說，因為一方面盧卡斯大力支持比例代表制度，而韋斯特伍德認為該制度對于改革當(dāng)今體制來說很有必要。我問她是否支持杰里米·科賓。她卻說，“當(dāng)然支持，我們認為他說的關(guān)于使用清潔煤炭真的是大錯特錯。”她說了一大段關(guān)于和肯尼斯·克拉克及利茲·肯德爾共事的奇聞異事，那兩人認為人們可以安全利用水力壓裂技術(shù)，然后她又迂回談?wù)撈鸪鍪畚淦鹘o印尼的事。后來她回到“清潔”煤炭，稱這是一種過時且老工黨想法。“我很想支持杰里米·科賓但他那個想法確實錯了。我寧愿找個更好的支持一下，但又不知道哪個更好，除了卡羅琳。”

維維安·韋斯特伍德開著坦克去首相卡梅隆的住宅，抗議使用“水力壓裂法”開采頁巖氣。

韋斯特伍德認為人們投保守黨是因為現(xiàn)狀讓他們覺得很安全。“我就想起了我的母親，她很窮，但她全家都投了保守黨。我第一次投票的時候也投了保守黨，因為我就是那樣被養(yǎng)育到大的。后來我就不投保守黨了?！?007年她宣布自己會投托利黨；2015年她又支持綠黨?！课夷赣H93歲時也總是投保守黨。你們要是問她為什么，她會說他們對整個國家好。”

韋斯特伍德因反抗現(xiàn)狀而著名。而她現(xiàn)在又在這里談?wù)摼G色和平組織的紀錄片，這有點諷刺，因為綠色和平組織創(chuàng)始人都自稱為最嬉皮的嬉皮士。他們穿著喇叭褲，留長發(fā)長胡須，戴著神奇的蘑菇型草帽。紀錄片中有一刻，該組織創(chuàng)始人們在苔蘚里打滾，對宇宙的相互關(guān)聯(lián)性有一種集體的頓悟。韋斯特伍德本身就是朋克的化身，她給性手槍樂隊隊員穿上捆綁服裝，將安全針穿過裝備鼻子部位?，F(xiàn)在她說，“只有馬爾科姆【她的前搭檔】是反對嬉皮士的。那都是他的想法。”但難道“永遠不要信任一個嬉皮士”不是那個時代一大口號么？對此她回道，“實際上我從沒那么說過，我認為嬉皮士絕對把我們這一代政治化了。查明正在發(fā)生的一切確實很美妙，可以發(fā)現(xiàn)獨裁者們正圖謀些什么。我需要這種發(fā)現(xiàn)。那也是我為什么被馬爾科姆吸引的首要原因——因為他對于世界上正在發(fā)生的事了解得更多，而我需要知道那一切。”

如果韋斯特伍德在70年代與綠色和平組織創(chuàng)始人鮑勃·亨特及其激進主義同伴不期而遇，那么他們會成為朋友嗎？對此她說，“我從未吸過毒，對毒品也不感興趣。我的意思是，我確實愛喝酒，但我不認為自己會酗酒到失控。我和克莉西·海恩德也吸過一些東西，那真是一種浪費時間的行為。我的喉嚨因此而疼痛。第二次，我就開始產(chǎn)生幻覺，但我想，不不不，謝謝了，我不想吸。”自那以后他就在也沒碰過大麻。

韋斯特伍德是很棒的伙伴。她說，“大部分時間我都是一位單身母親，”她一直在關(guān)于為什么她認為自己走在生活的前面這個問題上游離不定。“尤其是和馬爾科姆·麥克拉倫在一起的時候，因為他總是否認和【孩子們】有任何關(guān)系。他總是時不時呆在這里給我創(chuàng)造點麻煩。”但她很快又無意識地來了個大轉(zhuǎn)彎，“實際上他很棒。他會讓孩子們做很危險的事，對他們也很好。“

“危險的“是什么意思？

1981年韋斯特伍德和她當(dāng)時的愛人及商業(yè)伙伴馬爾科姆·麥克拉倫在一起。

她說，“就是如今你們絕對不會被允許做的事。在喬和本12歲的時候，他讓他們騎自行車去德文郡。“從倫敦嗎？她笑著說，”是的。他們倆騎了整整四天。他們?nèi)チ饲嗄曷蒙?，一切都解決了，他們到達了目的地。你們看，人們對自己的孩子總是有不一樣的想法?？吹轿业谋砬椋盅a充說，“天黑時，他們迷路了，就敲了一位女士的門問路。她請他倆進去喝了杯茶并報了警。警察給我打了電話，我說，沒關(guān)系的。他們就讓我兒子繼續(xù)往前走。只要我知道，就一定沒關(guān)系的。”

那么她認為如今的年輕人和以前一樣關(guān)心政治嗎？她說，“我覺得如今他們關(guān)心的少了，”又問，“辛西婭你覺得呢？”辛西婭坐在一旁，說兩者各一半。韋斯特伍德仔細的思考，表示同意，“你要么知道很多，要么一無所知。”她說自己很喜歡美國語言學(xué)家喬姆斯基的想法，又說可能是美國作者兼氣候活動家比爾?麥克基本的，關(guān)于人們?nèi)绾握J為自己是唯一 一個持某種觀點的人。“他們這么認為，當(dāng)然我并不認同但我不敢說。我不敢說。”

她當(dāng)時說的話足以引起辛西婭大喊不宜公開，不過我們都笑了。很不幸，韋斯特伍德繼續(xù)說了下去，發(fā)表她關(guān)于911是內(nèi)部策劃的觀點。

我們又談了些關(guān)于對方的事：同時她眼中閃現(xiàn)出一絲亮光，“別問我怎么想的，”我問：“您是那樣認為的嗎？”

“是的，我本不該這么說，我自我監(jiān)督。”她又繼續(xù)，不再自我監(jiān)督。“每個人都那樣自我監(jiān)督。但當(dāng)你問起他們時，他們會說這是一種爆破行為。你怎么能自欺欺人呢？那就別管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這樣對我會好一點。你得自己從中想出法子來。”

當(dāng)身邊有許多聲音的時候，她怎么知道去相信哪個？

“你必須相信自己。那是當(dāng)然的。在雙子大樓這個事件中，我的雙眼告訴我這是一個廢墟”。

助理沒有再笑了。“維維安，你真的要走了”。

韋斯特伍德突然變得有點孩子氣。“我們該怎么做，辛西婭？讓她停下”？

我不敢保證做到，我說。采訪正在進行。韋斯特伍德是經(jīng)驗豐富的老手，所以不要期望她事后能夠忘掉之前詳細談?wù)摰臇|西。后來，我上網(wǎng)搜索到——在去年的Dazed Digital的錄影采訪中，她曾公開發(fā)表過自己對于9/11事件的看法。

即使是現(xiàn)在，她仍沒有停止。這似乎是因為她控制不住自己。她又說起了自己確信雙子大樓是如何被拆除的。“多數(shù)人不認為有人會邪惡到去做這件事。但我知道人們是邪惡的。所以，我不知道”。

辛西婭站了起來。我試著把話題帶回來。我問韋斯特伍德，在那種情況下，她的環(huán)保行動主義是否存在一線希望。畢竟我們在談?wù)摼G色和平組織。“沒有，但我們必須繼續(xù)下去。我把我的下個時尚秀叫做世界之鏡。我的意思是你必須要理解身處的這個世界，你應(yīng)該要成為映射世界的小碎片。如今，你必須要理解政治，也要明白發(fā)生了什么。我從來沒有要去再談雙子大樓”。

“你剛剛還說過”，辛西婭生氣地說，“你已經(jīng)遲到45分鐘了”。

韋斯特伍德問：“我們該對瑞貝卡說什么”？

“瑞貝卡已經(jīng)定好了計劃馬上要實施了，這真遺憾”。辛西婭冷冷地說道。

我甚至沒有時間去思考計劃。整個情況很奇怪。“我一點也不介意，一點也不”。辛西婭繼續(xù)說道。“我不希望脫離綠色和平組織這個焦點。我認為要是結(jié)果都是關(guān)于其他話題的話，將會是真正的恥辱。因為我們是真的想要支持綠色和平組織”。

辦公室里有個電梯，辛西婭按開了電梯門。我以為她在等著把韋斯特伍德帶走，后來才意識到她是在等我。我拿起了包。

“但我認為有一點你應(yīng)該有所補充，可以提一下嗎”，韋斯特伍德說道，有一會兒我還以為辛西婭可能會爆發(fā)。“不管有沒有發(fā)生過，那不是目前的問題所在。曾經(jīng)我覺得它是一個大問題，因為我認為它會使人們相信傷害他們的行為是蓄謀已久的。但存在比它更重要的事情：移民、氣候變化。這一問題變得不那么重要的原因是世界上這么多人都接受了事情的發(fā)生。人們吸收、內(nèi)化了它，世界就是這樣運轉(zhuǎn)的。你會被問到的那些人驚到。最保守的人說，哦，是的”。

辛西婭按著電梯按鈕，急著想要結(jié)束這一切。好吧，感謝你和我談話，我咕噥著，突然感到很傷感。最后一個問題在腦中閃過，而我不清楚是為什么。我問韋斯特伍德她喜歡人嗎？她想了想，最后回道：“必須的，因為我一直在冒險”。

（編譯：尚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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