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營美術館之辯：洛杉磯布洛徳美術館個案研究

2015年9月21日，為期兩天的“CPAMF第三屆中國民營美術館發(fā)展論壇"在銀川當代美術館圓滿結(jié)束，此次論壇共邀請了10位國內(nèi)外的嘉賓，圍繞“中國民營美術館的制度建設和專業(yè)創(chuàng)新"主題，分別由“民營美術館的定位與規(guī)劃"、“民營美術館在館際方面的展示和交流"、“民營美術館中的學術專業(yè)性及文創(chuàng)戰(zhàn)略"三個單元議題，就全球共同關注的民營美術館目前已經(jīng)取得的諸多成就，及目前所面臨的定位、規(guī)劃、館藏、資金、管理、學術研究、公眾參與等問題進行深入探討。

目前中國的民營美術館數(shù)量已經(jīng)達到了上百家，2015年年初至今已有10家民營美術館落地開花，其中包括備受矚目的北京民生現(xiàn)代美術館、OCAT文獻與研究中心、上海明圓當代美術館，包括此次論壇的舉辦場地銀川當代美術館等，體積、規(guī)模、展覽質(zhì)量和投入的資金均在不斷升級。在中國的民營美術館頻頻推出國際化、大規(guī)模和高質(zhì)量的展覽的同時，巴黎的路易威登基金會美術館等新興私人美術館的建立也在動搖著全球藝術世界的格局。

布洛德夫婦

在同一天的美國，位于洛杉磯的由億萬富翁兼慈善家伊萊·布洛德（Eli Broad，81歲）及其妻伊迪絲（Edythe Broad，78歲）所創(chuàng)立的布洛徳美術館（the Broad）也即將開門迎接公眾。這座美術館收納及展出夫婦二人花費四十余年積累起來的戰(zhàn)后及當代藝術藏品。上一次美國私人美術館爆發(fā)期還要追溯至19世紀末，由鋼鐵大王亨利·克萊·弗里克（Henry Clay Frick）、銀行家約翰·皮爾龐特·摩根（John Pierpont Morgan）和鐵路大亨亨利·埃德沃茲·亨廷頓（Henry Edwards Huntington）花費重金打造的龐大收藏和頂級美術館。而此次布洛徳美術館在洛杉磯的開幕，勢必將顛覆西岸以蓋蒂博物館為標桿的私人美術館圖景，也將為美國的美術館行業(yè)注入新的活力。

artnet新聞特邀明星撰稿人蘇珊·米哈爾斯（Susan Michals），對這座備受矚目的私人美術館進行了第一時間的個案研究。

伊萊·布洛德的新美術館是否言過其實？

布洛徳美術館效果圖

圖片：Courtesy of the Broad

“過去大家都說，如果你想當成功的藝術家，就必須得去紐約，"伊萊·布洛德（Eli Broad）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時過境遷了。"

這位身價億萬的慈善家當時正在布洛德美術館（the Broad）的開幕式上講話。這座他與妻子伊迪絲（Edythe Broad）委任建造的私人美術館位于洛杉磯市中心，用以展示他們的私人收藏中超過兩千件的藝術作品，囊括了埃德·拉斯查（Ed Ruscha）、約翰·巴德薩利（John Baldessari）、芭芭拉·克魯格（Barbara Kruger）和杰夫·昆斯等諸多重要藝術家作品。據(jù)報道，為了在第一時間一睹這座飽受業(yè)內(nèi)人士贊譽的明星博物館的風采，已經(jīng)有8萬5千人提前預定了門票。

這座由Diller Scofidio + Renfro與晉思（Gensler）兩家建筑事務所聯(lián)手設計，共耗資1.4億美元（約合人民幣8.9億元）的美術館在9月20日（星期日）正式向公眾敞開大門（門票永久免費）。這不僅將是洛杉磯藝術界的歷史性時刻，更會撼動全球美術館界的整體格局。

雪莉·萊文（Sherrie Levine）《噴泉（馬賽爾·杜尚之后：A.P.）》（Fountain（after Marcel Duchamp: A.P.），1991）

圖片：Courtesy of the Broad

那么，這個享有盛譽的收藏目前究竟有多大一部分被展出了呢？“如果不算擺放我們儲藏室的窗戶上那些，大概有15%吧"，美術館館長兼首席策展人喬安娜·赫勒（Joanne Heyler）說道，“我們會慢慢著手策劃更多包含未展出館藏的深度展覽。"

“我在（藝術界）的同行們對我說，‘我不能離開洛杉磯太長時間，因為每次離開都會錯過一些重要的事'"，赫勒在更深入地談到藝術行業(yè)正在由紐約向洛杉磯進行決定性轉(zhuǎn)移時說道，“對我而言，這里才是真正的關鍵所在。"

羅伯特·塞里恩（Robert Therrien）《桌子下面》（Under the Table，1994）

圖片：Courtesy of the Broad

這家全新的美術館令人驚嘆且美不勝收。展廳以一眾藝術家命名，例如杰夫·昆斯、安迪·沃霍爾、村上隆和達米恩·赫斯特。一層的入口區(qū)域特意減少了展出作品，這種極簡主義的陳列風格反而令觀者更加專注在建筑的設計當中。不管你是否身為現(xiàn)代主義者，這座美術館毋庸置疑是美麗的，值得你全神貫注沉浸其中。

巴斯奇亞（Basquiat）《無題》（Untitled）

圖片：Courtesy of the Broad

為什么布洛德美術館是北美最好的美術館之一呢？請縱觀以下幾條：

館藏

“洛杉磯已經(jīng)與紐約、倫敦和巴黎并肩成為了世界四大文化之都"，布洛德說道，“我認為，洛杉磯已經(jīng)真正躋身世界當代藝術之都的行列。"在他所下的這番結(jié)論之后，再徜徉于布洛德美術館之中，欣賞著拉里·皮特曼（Lari Pittman）、沃霍爾、克魯格和昆斯的作品，你很難不對他這番斬釘截鐵的聲明心悅誠服。

儲藏空間

在經(jīng)過電梯、跨過一道不銹鋼欄桿和通過一條狹長陡峭的樓梯井之后，你會看到一塊塊玻璃窗，可以借此一窺這片面積達兩萬一千平方英尺（約合1951平方米）、被稱為“地窖"的收藏儲存空間。一排排的藝術品完美地以嚴謹有序的方式排列著。這為觀眾直觀地揭示了長期藏匿于幕后的美術館核心部位，而儲藏空間自身看上去也像是一件藝術裝置。

杰夫·昆斯《邁克爾·杰克遜和鮑比》（1988）

圖片：Courtesy of the Broad

策展

館長兼首席策展人喬安娜·赫勒和布洛徳家族已經(jīng)相處超過二十余載，她對這對夫婦的審美品位了若指掌，而且能夠從專業(yè)角度給予恰當?shù)难a充。她對館藏中的每一件作品如數(shù)家珍，她策劃的展覽總是極具個人風格，讓人賞心悅目之余亦不失專業(yè)水準——讓人感覺到她與這些藝術品之間的關系非同一般；她完全懂得一件作品與另一件之間如何銜接才能發(fā)揮各自的魅力。

建筑

美術館建筑成本耗資1.4億美元（約合8.92億元人民幣），工期更是綿亙數(shù)年，不過實在值得。布洛徳家族與紐約Diller Scofidio + Renfro建筑事務所一直通力合作，該事務所為美術館設計了一座內(nèi)部空間形似古根海姆美術館的建筑——也是由底部向上延伸，但更加從參觀者的角度出發(fā)，更具挑戰(zhàn)性，而且更加通達便利。就洛杉磯整體的美術館圖景而言，蓋蒂藝術中心（Getty Center）更平易近人，而洛杉磯縣立現(xiàn)代藝術博物館（LACMA）與觀眾的互動性更讓人印象深刻（例如克里斯·波頓（Chris Burden）的大型燈光裝置作品《城市之光》（Urban Light），和吉瑟斯·拉斐爾·索托（Jesús Rafael Soto）的《穿越》（Penetrable））。盡管布洛徳美術館的規(guī)模宏大，但是其親民性卻是洛杉磯地區(qū)其他美術館所不可比擬的。

草間彌生《無限鏡屋——數(shù)百萬光年以外的靈魂》（Infinity Mirrored Room—The Souls of Millions of Light Years Away）

圖片：Courtesy of The Broad

氛圍

布洛徳家族的收藏之路已經(jīng)長達五十余年。正如他們影響力巨大的同輩明星收藏家夫婦赫伯和多蘿絲·沃格爾（Dorothy和Herbert Vogel，赫伯已于2012年去世）一樣，他們對于藝術的熱愛已經(jīng)無法囿于一室，而不得不延展至博物館的規(guī)模。館內(nèi)員工都很敬愛布洛徳夫婦，也同樣熱愛這些藝術作品。許多員工都發(fā)自內(nèi)心地念叨著他們自己最喜歡的作品，這樣的氣氛充盈著一層到三層的整個空間，團隊的忠誠和參與感也感染了到場觀眾。

手機應用程序

布洛徳美術館不僅與時俱進地采用了語音導覽，而且安排了4套不同的導覽，例如其中的一套來自著名藝術家芭芭拉·克魯格和約翰·巴德薩利，從藝術家的角度出發(fā)，與其他美術館相比別出心裁。其中的一套導覽專門為兒童設計，由長期致力于藝術教育的著名導演及制片人萊瓦爾·伯頓（LeVar Burton）錄制。

在語音導覽中，館長赫勒娓娓道來，向觀眾講述她最中意的幾件作品：“這件作品出其不意地打動了我。這并不是說這些作品不夠吸引眼球，實際上它們相當壯觀——畢竟這是三層的一整面墻的里奇滕思坦（Lichtenstein）作于上世紀60年代的3幅作品：左側(cè)是一件致意蒙德里安的繪畫，一幅以黑白花朵為底的作品居于正中，右側(cè)還有一幅他以金發(fā)女郎為形象的經(jīng)典卡通風格繪畫。我認為從形式上看……它非常之美。"

布洛徳美術館館藏亮點搶先看

拉格納·基亞爾坦松（Ragnar Kjartansson）《拜訪者》（The Visitors，2012），錄像，9屏高清視頻投影 圖片：Courtesy of the Broad

9位表演者（包括躺在浴缸里的藝術家本人）在不同的房間（屏幕）內(nèi)進行了長達一個小時的表演。在藝術家的歌聲中，其他8位表演者分別演奏一種樂器。來自冰島的年輕藝術家拉格納·基亞爾坦松（Ragnar Kjartansson）曾是代表冰島參加2009年威尼斯雙年展的最年輕藝術家，但他顯然不會止步于此。2012年，他又帶著這件富有靈氣的作品在代理格哈德·里希特的藝術品經(jīng)紀人萊赫盈·奧古斯汀畫廊（Luhring Augustine Gallery）舉辦了第二次個展，這件廣受好評的《拜訪者》就是參展作品之一。

草間彌生《無限的鏡屋——百萬光年之外的靈魂》（Infinity Mirrored Room—The Souls of Millions of Light Years Away，2013） 圖片：Courtesy of the Broad

這件裝置作品在卓納畫廊（David Zwirner）一經(jīng)展出便大受歡迎，曾創(chuàng)造了排隊8小時的畫廊觀展紀錄，由水、細碎的燈光和鏡子制造出了無盡星系一般的夢幻效果，一次只能容納三人參觀。

Get a seat at the table #thebroad #suppertime #bigtime

圖片：致謝Instagram @ajrhoda

這件曾于英國倫敦泰特現(xiàn)代美術館（Tate Modern）等地展出的羅伯特·塞里恩（Robert Therrien）作品包括了一張大型木桌和四把椅子，看一看圖中的參觀者，還真是不負“桌子下面"之名。同樣于泰特現(xiàn)代美術館展出過的那摞來自塞里恩的巨型盤子此次也被收入了布洛德美術館。

喬丹·沃爾夫森《女性人物》（Female Figure，2014）

圖片：Courtesy of the Broad

2014年，布洛德夫婦為美術館購入了藝術家喬丹·沃爾夫森（Jordan Wolfson）的裝置作品《女性人物》。雖然同樣出自卓納畫廊，但這個真人大小、會說話會跳舞的機器人卻有些瘆人。展廳中一次只能容納一到兩個參觀者，而這個機器人會跟著流行音樂跳舞，并與參觀者對視。和草間彌生的作品一樣，這件作品也鼓勵觀眾與其互動。

威廉·肯特里奇《拒絕時間》（The Refusal of Time，2012），五頻視頻裝置中的視頻

圖片：Courtesy of the Broad and the Japan Times

這件動態(tài)的浸入式藝術裝置包括了短片動畫、場地中心的木制活塞裝置以及話語和音樂，來自南非的威廉·肯特里奇（William Kentridge）花費了一年的時間與合作者營造出了這種復雜的氛圍，意在探討藝術與科學、時間和殖民主義遺存的相對性。這件作品在第13屆卡塞爾文獻展（documenta 13）上首次亮相，并于世界各地進行展出，其中包括尤倫斯藝術中心剛剛落幕的“威廉·肯特里奇：樣板札記"（Notes Towards a Model Opera）。

達米安·赫斯特《孤立的元素》（Isolated Elements，2015）工地現(xiàn)場

圖片：Sierra Prescott via Los Angeles Times

與布洛德美術館相鄰的歐蒂姆餐廳（Otium）在美術館總監(jiān)喬安·赫勒的幫助下委托達米恩·赫斯特創(chuàng)作了一幅巨型壁畫。這幅壁畫由赫斯特1991年的雕塑作品《以理解為目的向同一方向游泳的孤立的元素》（Isolated Elements Swimming in the Same Direction for the Purpose of Understanding）改編而來。這不是赫斯特第一次參與餐廳的設計了，此前他曾全權(quán)負責設計了位于倫敦的“藥店餐廳與酒吧"（Pharmacy Retaurant & Bar），讓這家餐廳在1998年至2003年由他運作期間大火了一把。

如果計劃得當，你可以在草間彌生迷幻的燈光裝置《無限鏡屋——數(shù)百萬光年以外的靈魂》中逗留30至45秒。不過我們建議，手機真的不用帶了，因為當你擺好姿勢準備自拍的時候，就有可能被擁擠的人潮絆個跟頭。再說了，布洛徳美術館會永久免費對公眾開放，你有的是機會日后再回來拍一張好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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